自體心理診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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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體心理診所成立感言
院長 / 許豪沖醫師
很高興向大家報告,自體心理診所正式成立了。之所以取這個名字,我想熟悉心理學的人是不會意外的,因為自體心理學是當代精神分析的重要學派之一,每年都會舉辦盛大的國際自體心理學年會,我也曾經躬逢其盛數次。自體心理學,或self psychology,由美國精神分析師H. Kohut(寇哈特)在1970年代所開創,其要義在於對人的尊重與接納理解,期許藉由對個體(主觀世界)的深度理解,從而協助個人生命有更充分的發展、讓生活更投入、以及促成人我關係的真正連結。
自體,是英文的self的翻譯,也就是我們常常自稱的“自己”(日本的自體心理學者,則直接翻譯為自己心理學,他們已經成立自己的協會來進行教育訓練),這個詞係來自於寇哈特的構思。他試圖在客觀的描述以外,試圖為主觀的心理世界描述,在精神分析的傳統中確立其存在與地位。涉及主觀描述、主體性、或所謂的自戀現象時,傳統的精神分析觀點,源自於佛洛伊德對精神分析科學化的追求,試圖把主觀的心理世界以一種“客觀”的態度加以描述。然而,我們都知道,類似的意圖,如果以不同的方式做表達,聽在不同人的耳裡,就可能會激起不同的感受與理解。自體心理學,可以說就是敏感於這種細微的心理差異,並且在這種理解的背景下,努力於理解個人的主體或主觀世界,並且嘗試找出主體與周遭世界與人們互動的困難與障礙。
如果要說明自體心理學取向的治療,與其他取向的心理治療的差異的話,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。不過我嘗試舉一個例子,以說明自體心理學的核心底蘊。這個例子就是北風與太陽對話的寓言:他們兩位有一天打賭,爭論誰比較有力量,能夠讓路上一個行走的旅人脫下他的衣物。結果北風用力地吹,但路人只是把衣服包得越緊;之後輪到太陽展現其熱力,沒多久旅人就受不了開始脫掉他身上一件件的衣服。這裡面的寓意或許各自體會不同。但我要提的重點是:要一個人放下他的防衛,最容易的方式是要他感到溫暖與安全,強迫的言語或勉強的感覺只是會令人更加躲藏與逃避。另外,我們對人唯有真正理解其需求與慾望,才有可能作出比較正確的回應。第三,心理治療的核心是人性裡對關係的需要,以及人與人之間相互影響與刺激的過程。我們可以促進,也可以阻礙這個過程。在此要特別說明的是,自體心理學與其他學派之間,絕非是一種二分的關係,反而比較像是一種各有擅場,雖然強調的重點殊異,但最後可以說是一種殊途同歸,只是因應不同個案的特性而需要調整治療進行的方式。所以,也有人說,沒有兩個心理治療是相同的,就像沒有兩個人是一樣的。
與我相熟的人,或許都知道我在醫院工作已有二十年的時間,同時間我也不斷地在精神分析與心理治療領域耕耘。在多年的醫院工作後,我有種體會是,當我在醫院工作時,我自覺很像是一個夜市老闆,像隻八爪章魚一般地拼命工作,盡快也盡可能地滿足所有顧客的需要,我可以很熟練地快速處理很多顧客的當前問題,或是很快速地告知醫療處理的可能結果。這種方式似乎也可以獲得一定的成功。但是,如果牽涉到長期的、人格或基本問題的處理,上述的做法顯然就力有未逮了。很多時候,或許我還想跟病人多說幾句話,探究一些問題,或是嘗試停留在某種不容易的情緒裡;不過,我與病人都很清楚,在目前的門診制度下,多一分鐘就是要門診外面等候的人群一起多花一分鐘,然後聰明的人們就會加總為二十、三十分鐘,沒多久就可能引發暴動與抗議。所以,能夠賓主盡歡是很困難的,常常只能在某種點到為止的狀態下結束(應該換個角度說,能夠在有限的時間限制下,達成某種程度的相互尊重與包容,應該就已經很不容易了!這其實也就是台灣的健保奇蹟的精髓。)。總之,這種方式比較像是一種炒短線的、過度追求效率的態度與方式,能夠做的最多也就是症狀處理,而比較不是深入探討問題產生的情境脈絡(context)。這種工作場景我相信是目前台灣社會的主流現狀。這裡面追求的往往只是短期的利益,需要有一個立刻的答案,以及當某個不好的事發生時,有一個代罪羔羊來承載眾人的憤怒挫折與不滿。在這個過程中最多只有情緒宣洩,而非長期的永續發展,也不是要試圖釐清事實的真正樣貌。以至於頭痛醫頭、腳痛醫腳,很難有比較長遠的規劃。
我這次脫離健保系統而開業,也是著眼於個人面對大系統的無力與無奈。身為醫療從業人員之一分子,面對健保的錯縱複雜心情,雖然有不滿,但也不可諱言其對台灣社會的貢獻,以及自己還是這種系統的參與者與受益者之一。我給自己的期許是,與其咒罵環境,不如起而行並採取一些行動。如果依照自體心理學的理論來談,我的意圖主要是尋求一種新的可能,一個在當前環境下如何深化心理治療在台灣發展的一種嘗試。這個嘗試目前已經有許多先行者正在努力,而我也很有意願成為其中的一份子。包括老師輩的張凱理醫師、李清發醫師、蔡榮裕醫師、劉家昌醫師、王浩威醫師與林玉華老師,年紀較相彷的包括白美正老師、周仁宇醫師、陳俊澤醫師、黃世銘醫師、許欣偉醫師等,還有我們自體心理學研究會的幾個多年夥伴,包括林明雄醫師、劉慧卿醫師、劉時寧醫師、黃秀惠老師等(還有許多位同好限於篇幅,抱歉沒有辦法一一列入)。雖然目標放在繼續深化台灣精神分析與心理治療的發展,但我不會期待憑藉我個人一己之力而夠做多少事,幫忙多少人;但我可以自我要求,我會是實實在在地、腳踏實地盡力做好本份工作。如果仿照先前的夜市老闆比喻,那麼我現在就是嘗試以工匠的精神,努力做手上的工作,每一個動作都會追求儘可能的確實、到位。我相信,這種認真做事的態度應該才是可長可久的,而且這也是我想跟每個好朋友分享的。而這裡面我就需要提到兩位開業的先行者:楊幹雄醫師與葉佐偉醫師,他們在我開業的準備階段是我最佳的顧問與導師,在此也一併致謝。
未來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,只要你願意負擔一定的費用,我們都會很樂意協助你。你的支持是我們診所得以持續經營下去的唯一憑藉,所以,我們不可能、也不會期許自己像個偉大政府,包山包海的滿足你的任何要求,但卻沒有告訴你未來的可能後果,或後代子孫所要承受的代價。我們期許自己做到 “自立立人” ,也要努力承擔自己生命的責任。我們相信這才是生態學與環保的精神,一種永續經營的理念,以及一種生命共同體的實踐。當然,如果你目前確實無力負擔自己的醫療費用,我們會建議你先尋求社會福利與健保的管道,先求有再求好,先讓自己可以堅持下去,未來當你想要尋求更進一步的突破時,隨時歡迎你過來找我們。
台灣還需要我們這一家心理診所嗎?我想,願意認真做事、願意付出與投入的人事物,永遠都不會嫌太多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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